澳洲房哥回国记：你身边的“乐老师”（图）

根据真实的故事

一月的西安干燥，雾霾重，因为秦岭的阻挡，没有风的日子格外刺鼻。所以老乡们都说西安的好天气靠吹，吹散霾，心才敞亮。

为了工作，没有选择时间的权利，7天往返悉尼和西安，短平快的节奏已习惯，过往一年飞220次的记录练就现在这都不是事。

西安灰沉沉，心情暗淡。

明天就要第八季的讲座了，不紧张，已经轻车熟路。今晚要去会见一位新朋友，孩子在墨尔本上学，妈妈比谁都操心，父母心，天下最可怜的心。

会面在三桥结束，已是晚上8点，黑透了的西安夜，映衬着满街的霓虹灯格外分明，树亮了，路灯已略显幽暗。

今天运气，没走几步就迎来下客的出租车，车很新，很干净，比别的出租收拾的利索，司机师傅是位年长的前辈，但我习惯称大哥，显年轻。

“您好，麻烦您去紫薇田园都市，谢谢”，我招呼到。

师傅回答：“好的，咱们走三环还是唐延路？”

我被问住了，西安的变化超过了我的想象，再加上地铁的修建，3个月不回家就可能不认路了。正在琢磨的过程中，师傅主动说起。

“这个车贵一点，普通的出租2块多一公里，我这个车3块多，可能会贵10多元”，我记不住他说的什么车名字了，理解，换算澳币的汇率坐得起，也就不太在意。

“好，那儿快走哪里吧”，我随意的答着，只想看看微信有没有客户留言。

“您家是哪个区？靠南边还是靠西边多一些？” 师傅很熟悉这个西安最大的社区，看来常年跑车。他可能想省些路线为我考虑，但我有些不耐烦，其实我并不在乎走那条路，也不在乎是否绕路，因为说一天话，此时我只想静静。

“没关系，走哪都行。” 我答到，师傅不再坚持。

灰色的树杈像胶片一样快速地在窗外划过，没有颜色，霓虹灯时有时无。车很稳，没有频繁变道的左摇右晃，也没有急刹车的烦躁，本以为一路可以这样安静到站。

师傅打破了平静，从此我该改口称他为“乐老师”。

“哎......"，长叹一口气，能感觉师傅心情不好。

没等我问怎么了，师傅接着说:

“小兄弟，你说这人做事怎么就这么差劲，今天下午拉个小姑娘，穿的整齐利索的，从东新街上车，到文艺路，25块2。下车了，姑娘喊着扫码微信付了哦，师傅。我也没留意，等我再看手机的时候发现根本没付，我急忙下车，咋也找不到这个姑娘了。”

师傅的语气急躁起来，“我容易吗？我这2.0的车耗油，跑这个活才能挣个5块钱，这要多跑几单才能把成本赚回来啊。”

“那怎么办？”我应和着，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心想只能认倒霉了。

师傅没有回答，接着说：“我原来自己有两辆出租车，都卖了，现在给别人开车。”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老妈病了！”师傅停顿了一下，“肺癌”。

“哎......"，我叹气到，“现在治疗的怎么样？”

“走啦，半年时间就走啦。花了80多万，人还是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气氛凝重。我尝试唤醒脑海中一切可以安慰别人的话语，此时都销声匿迹。我甚至想到这师傅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博得我的同情又能如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讲完这个故事。

“老妈，把我两个儿子拉扯大，到了要享福的时候得了这个病，我这当儿子的无论如何都要给妈治病呀，我就这一个妈，我砸锅卖铁都要保住妈的命呀。”师傅没有哽咽，但能听出伤心依然在心底，虽然已经过去2年多了。

“我没钱，就把两个出租车卖了，借了40多万。如果老妈再晚一点，我就把房子卖了，妈还是心疼我，走得快。”

我说：“理解理解，看来你人缘真的很好，现在这个社会还能有人借钱？”

“都靠兄弟们，每个人来家里都留点钱，我每笔都记着，这几年已经还了一半了，现在跑车挣5000就还5000，挣1万就还1万。兄弟们有时候也困难问我咋样，我说不咋样，人家也就不再追问了。但是我心里憋屈呀，钱能还，这情一辈子也还不完啊。”

“大哥，再坚持两年，等还完了日子就好过了。”我安慰道。“哎，我这身体还不知道能挺多久。”师傅淡淡地说。

我追问：“儿子咋样？”

“老大刚结婚，老妈替我带儿子，给老妈看病的钱我扛着，我也不希望连累儿子们。”他说。

我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驾驶位的师傅不再是司机，他像是一位老师，他教的课是......《做人》。人的学历越高，亲情越淡，平头老百姓，也许更重感情。生活中我遇见把90多岁的老母亲独自留守国内，闺女黑到美国不敢回国的故事，美国身份就那么好嘛？怎么忍得下心呢？都是儿女，都是父母，一个是博士，而另一个是司机。

车继续前进着，只是慢了点，霓虹灯若隐若现。

“52块8。”到了，我还未回过神，这堂《做人》的课我希望拖堂。

“扫码哦师傅”，“好。”我填上了100，“那个姑娘的车费我替她付了，努力生活，好日子就在前面，谢谢老师。”我轻轻地说，不想引起师傅的注意。

师傅还是听到了，意外的回头，眼神里满是惊讶，虽然灯光昏暗，但我看到了泪光，映着霓虹灯一闪一闪。我推开车门，发现随身拿着别人送的年货礼物差点忘了，但我还是空手下了车。

“大哥，您好，我是刚才坐车的胖子，后座有我留下的年货，给嫂子带回去，过个好年，我希望能成为你很好的朋友。”微信追发过去，但我不曾期待有回复。

带着万千思绪，慢步走近小区，可是我的魂儿还留在那辆灰色的没有记车牌的出租车里。

“兄弟呀，你别睡啊.......，我马上就到你小区门口啦。”

“兄弟，你真的再等我一下，我没有你的电话，东西我不能要，我要给你送回来。”

......

“接电话吧，我专程过来还东西你，你看，这是你家门口的超市，我就在这里等。我一定要交给你。”

“兄弟是好人，看来等不到你了，我走啦......”

第二天早上醒来，微信半夜3点收到了以上的短信，还有一张家门口超市的照片，师傅等了我50多分钟。我睡死过去，毫无反应。

他是个老司机，一个微信名叫“乐乐”的司机，他是一位让我肃然起敬的司机。一趟车程，一生尽孝的课程，在这门课里我不及格，离及格的分数差得很远。请爸妈原谅我任性的脾气，自以为是的态度，我知道其实“乐老师”很多，留意身边的“乐老师”，他会教你......做人！

霓虹灯在西安的夜里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