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山火灾后重建：澳大利亚失去的和所希望的

周末，从昆士兰州一直到塔斯马尼亚州，整个澳东地区的降雨成为这个火灾季中最好的消息。社交媒体上在雨中欢呼雀跃的孩子、玩划水板的年轻人的视频，似乎放大了天灾即将过去的希望。

上周五，悉尼迎来四个月来最大的降雨，截至周五下午3点，在24个小时内CBD的降雨量为53mm，比整个12月份的降雨量都多。新州中北部的Boonanghi录得了全州最高的降雨量126mm。

大多数燃烧山火的地区都出现了至少10mm以上的降雨，尤其是在新州南部。但是，雨量分布很不平均，饱受大火摧残的Batemans降雨量只有2mm，而维州East Gippsland的Bairnsdale降雨量只有0.4mm。

直到周五晚上，新州共有79处山火，低于周四的85处，仍有约30处失控。

整个周末新州继续出现强降雨，但新南威尔士州农村消防局说，这场降雨不会扑灭所有大火，山火危机还没有结束，“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已经放慢了脚步，这使士气大增”。

在维州，周末有大范围的阵雨将落在维州中部和山火未灭的东部。

火灾尚未结束，但灾后恢复工作已在路上。澳总理斯科特·莫里森上周五下午举行了山火救济和恢复工作高峰会议，并在周末发表灾后重建声明，承诺支持小企业、旅游经营者，并向受火灾影响的社区提供即时资金支持。

火势减弱之时，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对山火影响的精确评估和灾后重建问题极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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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失究竟有多少？

尽管关于估计山火对各经济领域造成损失的各种说法已经有很多（详见《山火之痛：澳洲经济被按下“缓行键”？），但澳大利亚2019-2020年山火的最终经济损失还难以评估。

莫纳什大学气候学院气候犯罪学家保罗·里德（Paul Read）和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克劳福德公共政策学院兼职教授理查德·丹尼斯（Richard Denniss）认为，山火全部经济损失难以评估的一个原因是山火仍在持续，另一原因是很难知道死亡以及物种和栖息地的减少所造成的成本到底是多少。

过去200年中，澳洲最大的山火发生在1851年、1939年、1983年和2009年，然后就是2019-2020年。

2009年维州的“黑色星期六”大火烧毁了43万公顷土地，直接造成173人死亡。里德和丹尼斯认为，现在的山火已烧毁1070万公顷土地，规模是那一次的25倍，并且这次山火如此巨大和激烈，以至于形成了自己的天气，使风向前方30公里喷射出余烬，高温积云产生干燥的闪电，又点燃新的火焰。

联邦政府已承诺向国家山火救助基金投入至少20亿澳元，这大约是澳洲经济发展机构SGS Economics & Planning首次估算出的火灾成本。这家机构以2018年3月新州Tathra火灾的成本为模型，将这次山火的成本估算为1.5亿至25亿澳元之间。这是农业生产、旅游业等行业损失的收入总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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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以2009年维州山火皇家委员会的调查结果来看，那次山火的有形成本为43.69亿澳元，如果考虑通胀因素，则相当于今天的50亿澳元。有形成本是指那些易于衡量的成本，其中包括补偿修建房屋、重置车辆等成本，以及伤亡成本。按照澳洲联邦标准，每个死亡者的价值为370万澳元（2009年）。

ACB News《澳华财经在线》对外合作部总监Mr Brodie Paul 在参加山火扑灭行动后和同伴合影。

但是上述成本中还不包括与烟雾有关的中风、心血管、肺部疾病、寿命缩短的影响，对物种和栖息地的损害，牲畜、谷物和饲料、农作物，果园以及国家和地方公园的损失等。

此外也没有涵盖“无形成本”，其中包括精神健康问题、失业以及自杀，药物滥用，关系破裂和家庭暴力增加等社会成本。无形资产的成本可能在灾难发生后的数年内达到顶峰，并持续数十年甚至数代之久。

德勤曾在为澳大利亚防灾和安全社区企业圆桌会议上尝试估算火灾的无形成本。德勤将“黑色星期六”山火的有形成本估算为31亿澳元（按2015年澳元），而无形成本则高达39亿澳元。相加总成本为70亿澳元，按今天的澳元价值计算为76亿澳元。

如果直接套用皇家委员会对“黑色星期六”评估成本，以今天的澳元计算，这次山火的成本为1030亿澳元。如果直接套用德勤对“黑色星期六”无形成本与有形成本评估，这次山火的成本为2300亿澳元。

重建考验

上周一篇《突发！1万多名澳洲壮汉驱车赶往灾区，这次，他们给每人送一套房子！》的微信文章刷屏了很多澳洲华人的朋友圈。许多人被打动，称赞“这是真正的澳洲精神”。

灾后重建当然少不了互助和奉献精神，但是这里存在一个误解，似乎是只凭一腔热血和友爱互助就可以完成灾后重建了。

由于许多人无家可归，许多企业因旅游和其他活动减少而蒙受收入损失，因此采取应对措施的紧迫性似乎是合理的。一般来说，公众比较支持在受灾地区重建。

但是，正如上文所言，澳洲山火的规模、强度和持续时间都在增加。纽卡斯尔大学的建筑和环境专业的博士生Mark Maund、Kim Maund等近日呼吁，在急于重建房屋、道路和基础设施之前，需要各州消防部门制定的规划政策和林区大火危害图，并使消防部门参与这些地区的未来决策中。

如果房屋和一些建筑物例如学校位于风险太大并可能在未来易受山火影响，那么应当采取新的措施。这些措施可能包括更改土地使用功能，仅允许低风险的建筑物，比如可用于工业用途而不是住宅用途，或者增加对建筑物的防火要求等。

 “重要的是，我们绝不能急于在同一地点重建相同的建筑物。我们需要考虑在这些山火易发地区的自然灾害带来的风险，例如炭烬、辐射热、易燃的建筑材料和安全的疏散路线。”

图片来源：NSW Government

他们说，学校、老年护理村和医院等在大火期间特别需要援助的建筑物应与高危火灾区分开来，并且建筑标准要提高，并有多个疏散路线。

为此，应当有一项新的国家山火规划政策来指导各州考虑社区的风险和响应能力，例如疏散路线、到庇护中心的距离以及距消防部门的距离等。这项国家山火规划政策应当为各州提供一个一致的方法来确定社区可以位于何处，以及如何在高风险地区进行合理规划。

生态挑战

在持续数月的熊熊大火中，估计澳洲有超过10亿只动物死于山火。据美国专家称，随着数十亿在山火中丧生的动物的尸体腐烂，澳大利亚的生态系统将多年受到影响。

去年春天，美国密西西比州立大学和佛罗里达大学的研究人员开始了一项实验，以研究大规模动物死亡事件的生态影响。

科学家们在俄克拉荷马州的一个地方倾倒了15吨从专业猎人那里购得的野猪尸体。然后，科学家监测了这些尸体对生态系统的短期影响，并计划在未来几年内对其进行观察。

他们测量了尸体分解速率，监测了昆虫和食腐动物的活动，并收集了微生物样本以检测引起疾病的细菌。然后在媒体上披露了他们的初步发现。

一个主要的发现是食腐动物在食用尸体并将养分循环到生态系统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但是，袋鼠、考拉和其他大型动物的死亡数量巨大，这意味着尸体的数量将远远超过澳洲野狗、鹰和砂巨蜥等食腐动物的消耗能力。

密西西比大学的研究员布兰登·巴顿写道：“尸体可能不会很快消失，而可能会成为细菌和昆虫的繁殖地。”

研究人员警告说，这些可能是引起人类和牲畜疾病的致病菌。尸体引来的苍蝇可以将病菌带到很远的距离。

在美国的研究中时，野猪尸体被食腐动物迅速食用或拖走，从而减少了对环境的影响。但澳洲的灾后生态中，如果食腐动物在某些地区增加，当动物尸体慢慢减少和消失，食腐动物可能会去人口稠密的地区寻找食物，这又带来了人类及家畜受到袭击的风险。

研究人员提出的另一个问题是长期土壤毒性。随着尸体的分解，释放出的气体、流出的液体和微生物被土壤吸收，产生的毒性可能在一段时间后杀死包括树木在内的植物。

图片来源： News Corp Australia  www.news.com.au

上周末，澳东地区遭受大雨和洪水袭击，昆州、新州和维州部分地区经受了暴雨、洪水和冰雹的考验。

气象部门警告说，虽然雨水可能会缓解一些火情，但火场上增加的雨水可能导致树木倒下，地表径流更大，可以冲起灰烬、岩石和树枝等物，造成新的危险。

新州政府正用隔泥幕来阻止暴雨使火灰流入瓦拉甘巴水库（Warragamba Dam），以保护饮用水源。

气象员斯库利（Sarah Scully）提示了暴雨及突发的雷暴会带来发生暴洪的可能性，尤其是在新州和维州遭林火损毁的地区，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按照以往的经验，受火灾影响的地区的洪水水位可能比其它地区高得多。

维州Agriculture Victoria Land官员Clem Sturmfels说，遭受严重山火的地区将不可避免地发生洪水和土壤流失，并可能影响到农场设施，如轨道、围栏、水坝等。裸露的地表、不吸水的土壤，陡峭的斜坡和高强度的降雨会导致洪水和滑坡，并使大量的灰、沙、砾石和木屑被冲下，堵塞泄洪道、河道和大坝。

救助计划陆续亮相

12月份原本是澳洲旅游业的旺季，但这场山火使这个行业蒙上了阴影。去年11月，悉尼机场接待的国际旅客人数有所增加，但12月份这一数字下降了0.4％，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60万人。RBC Capital Markets分析师James Nevin说，由于山火，一些海外游客取消了赴澳旅行。

据澳大利亚旅游业出口委员会的数据，由于山火，预定到澳洲度假的国际游客数量下降了10％至20％，该组织的大部分成员企业都遇到了取消订单的情况。（详见《澳旅游业受火灾重创 预估全年损失超45亿澳元》）

经过过去十年的快速发展，澳洲旅游业就业人数已接近100万人，澳洲7.7%的工作岗位都与旅游业和酒店业相关。为了挽回山火对澳洲旅游业的影响，莫里森政府上周末宣布从20亿澳元国家山火救助基金中拨款7600万澳元用于支持旅游业。这笔资金中的大部分将用于展开国内和全球推广营销活动。（详见《灾后重建雪中送炭 澳政府拨款7600万澳元重振旅游行业》）

受灾地区有43万家小企业，联邦政府对受灾小企业也拿出了第一个救助方案。因火灾失去财产和经营遭受重大损失的小企业，可获得最高5万澳元的救灾款以及最高50万澳元的免税和低息贷款。（详见《澳洲联邦政府再施援手 向受灾小企业发放救灾款和低息贷款》）

上周，联邦政府宣布向受山火影响的农民、牧民和初级农产品生产者提供单笔75,000澳元、总额1亿澳元的救助款，并表示如果有更多需求，救助金额还会增加。（详见《帮助恢复农业生产 莫里森宣布1亿澳元农业救助款》）

这场澳洲近年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广、救援难度最大的山火尚未结束之时，联邦政府、州政府和社会各界的灾后重建工作已经陆续展开。同所有的自然灾害一样，山火的灾后重建亦是“世界性难题”。

但攻坚克难中，也有新的希望在勃发。正如高盛（Goldman Sachs）经济学家所指出的，一些积极因素，如政府支出和住宅建设增长等积极因素会对消极因素形成抵消作用。

周末，澳洲本地媒体上，有三张照片打动了无数人。在袋鼠岛上，一只受伤的考拉坐在它死去的同类边上，埋头哀伤。一位动物救助者上前去把它抱在怀里，安慰它，将它带到安全的地方。

                 图片来源：news.com.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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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在这场灾难过去之后，澳洲人受伤的心也能得着这样的安慰，以勇气和智慧重建更美好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