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双元丨忆往昔，“食言”疗饥；看今朝，“燃脂”减肥 ——兼说“年夜饭”建议（组图）

忆往昔，“食言”疗饥；看今朝，“燃脂”减肥

——兼说“年夜饭”建议

史双元

人类普遍经历过食物匮乏的年代，丰衣足食只是现代社会平安时期部分地区的状态。

粮食在我国古代的社会关切中占有不可替代的中心位置，在多数朝代，粮食和副食品是官员俸禄的一部分，和年终慰问不一样，是作为“薪水”常规化发放的。如西汉，官员的俸禄级别按“石”来区分，“石”就是粮食计量单位。

据说“仓颉作书”引发“天雨粟，鬼夜哭”。发明文字是一项具有震撼性的伟大创造，这就等于发现了宇宙的信息密码，从此，华夏文化无需收藏在“二里头”“三星堆”就可以流传下去。也许是担心我们没经上天授权就转移知识产权，让天下人都能解读宇宙秘密，因此“鬼子”吓哭了，上天当即降下大量的粮食来收买我们，它知道，唯一能“收买”我们的也就是粮食了。

从官方到民间，一年中经常围绕农事组织祭祀活动，如祭神农、祭社稷，冬至“圜丘祀天”“方泽祭地”。皇帝皇后也要在特定的时刻假扮农民农妇，到定点农场象征性地耕地养蚕。祭祀大典在历代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祝愿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一直是祈祷的重点。

在民间，各种祭拜活动大多要用到食物作为供品，比如灶神，虽然官儿不大，但也能分到一块麦芽糖。这些丰富的节日文化和民俗习惯，是重农贵粟传统的形象解读。

在我国古代，也经常遭遇天灾人祸，青壮赴边，田地撂荒，粮食严重短缺。如果连续几年风调雨顺，作物丰收且没有战争，就被称为盛世。如杜甫诗歌《忆昔》：“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全盛的标志就是粮食够吃，甚至吃不完，堆在“太仓”（古代公家收藏粮食的地方）里都霉烂了，那就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盛世光景。

但缺粮的时候还是多，人们不得不上山挖野菜，剥树皮，下河摸螺蛳，抓泥鳅，更为严重的时候有人食用“观音土”。

不仅是穷人家缺衣少粮，富人家孩子一样可能挨饿。《红楼梦》第四十五回《金兰契互剖金兰语，风雨夕闷制风雨词》借赖嬷嬷之口说道：“你看那正根正苗，忍饥挨饿的有多少?你一个奴才秧子，仔细折了福!”

我们的青少年时代好像特别容易“饿”，不论贫富贵贱，各路母亲统一称呼自己的孩子为“小饿死鬼”，也不忌讳，孩子们也不生气，没有哪个孩子想过要去检查DNA，看一看这位全力照应着我们但又有点凶巴巴的女人是不是亲妈。

我有个小学同学，他们家也属于我们小县城东头老街的“困难户”，父母没有固定工作，家中有五个小孩，天天饥肠辘辘，瞪大眼睛不是渴求知识，只是渴求食物。因为营养不良，我这位男同学形成了今天女孩子追捧的那种发育不到位的小脸蛋。他特别喜欢某剧中的一句台词，“胡司令，再来点瓜子儿。”“瓜子儿”三个字曼声吟哦，无师自通，每当他不由自主地念叨这一句的时候，带着十分的满足，竟然微笑着眺望远方，目中无人，真是饿到“帅呆了”！

我们还玩过“你说我吃”的游戏。

一般是甲乙二人，甲说：“给你一根油炸鬼！”乙来不及说“谢谢”，赶紧着连比带画，嘴里还仿制了“吧唧吧唧”的声音享受了第一回合；然后，乙“回馈”食物。大致来说，下一位提供的食物要更加“足量”，可见，即使在这种欺骗性进食的时候，我们依然保留了儒家“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古训。乙说：“给你两块糍粑。”甲也就很不客气地几口吃下去。这个游戏可以无穷无尽地进行下去。在想象中，我们的肠胃暂缓了饥饿的感觉。

有一次，乙提供了五斤牛肉，甲急不可耐、一口吞下，乙忍不住给了甲一个嘴巴：“你也不怕胀死？”

这其实是流行世界各地的“食言术”，通过心理暗示或自我催眠来控制饥饿感。

还有技术性的“疗饥法”：比如，古代僧人可不像现在电视剧里油光水滑的小“沙弥”，僧人生活十分清贫，大多青面瘦身，因为长期缺少食物，还发明了“篾束肠”来控制饥饿感，也就是用竹条把腰围紧。

“篾束肠”可见《五灯会元·石头迁禅师法嗣·药山维俨禅师》:“子之所得，可谓协于心体，布于四肢。既然如是，将三条篾束取肚皮，随处往山去。”

“篾束肠”就不饿了？据说还真管用。元·郑元佑有《游鸿禧废寺，听旧僧心敬言》诗：“田断饭僧粥，炉冷供佛香。”“残僧四五人，饥用篾束肠。”宋·王廷珪《刘时举主簿相聚月馀赋诗为别》也用了这个典故：“且将肚束三条篾，敢望腰缠十万钱。”

另外，世界各地还有不同的“疗饥”法，比如,通过观看食物图片，或吸入特定食物的气味，或模仿进食的动作和仪式来获得虚拟的进食感觉。

最近几十年，中国农村大多实现了规模化生产和集约化经营，粮食基本上自给自足，也进入了世界经济流通体系，实现了中国古人一直向往的丰衣足食的生活愿景。从吃得上、吃得饱转为吃得多、吃得好、中国餐桌食物之丰盛已经令人印象深刻。

真个是：

人间有味大排档，左肉串，右香肠，风卷残云，一扎才开张。多谢老板发奖金，煲仔饭，小炒皇。

吹牛胸胆尚开张，再举杯，又何妨？擂姜泼醋，何处有海鲜？三盘过后加甜点，眼见得，腰围涨。

暴饮暴食已经带来了严重的问题，部分中年人已经从瘦弱型转为肥胖型，都市白领为此发明了多种瘦身大法：零食控、蔬果日、断糖日、碳水减、无淀粉饮食、脂肪燃烧机、瑜伽瘦身、饥饿疗法，很多人还以BMI(body mass index，即体质指数)为基准，通过控制体重和身高比例来实现瘦身目标。

为了制止浪费，政府也提出了“光盘”计划，但浪费粮食的现象依然随处可见，尤其是在节假日期间。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古人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我们却置若罔闻。

为此，我提倡为今年“年夜饭”制定几条新规则，倡导理性消费，坚持适度原则，拒绝浪费，文明过年：

一、所有的人入席时关闭手机，或调至静音，好好吃饭，对传统“年夜饭”的仪式感保持一份尊敬；

二、吃饭之前，让我们表达对丰盛晚餐的感谢，感谢参与准备晚餐的人员，特别要感谢妈妈（或爸爸）为我们准备了无数顿晚餐，也感谢我生活的城市或乡村给我饮食之所，祝愿来年五谷丰登、社区和谐，祖国繁荣，世界和平；

三、年三十的晚宴可以丰盛，但不要浪费，建议按照常规食量的120%来准备，力求荤素搭配，老少咸宜，增加有机食品，减少油炸膨化食物；

四、建议使用公筷和公匙，减少流感传播。明知自己已经患流感者，可以申请择日再来看望家中长辈。家中入口处设置消毒点，提供酒精洗手液等防护用品，提醒参与者保持手部卫生；

五、席间可微醺，不可酗酒，不劝酒，不抽烟，请为孩子和老人着想；

六、尊重长辈：可以召回一些合适的传统仪式，如作揖致敬，因为握手过于平等，没大没小；跪拜太隆重；贴面不适合东方人（加上多流感季节），可以以茶代酒、行敬茶礼，以表达长辈的敬意；

七、在饭桌上鼓励大家专注于与家人共度时光，真诚参与，悉心体会每一道菜肴的不同滋味；

八、全家人共同观看几个娱乐节目；尽量不讨论炒股心得、还贷进程、乌克兰战争等以免引发争论；

九、如果食物有过剩，请打包放入冰箱，或带回各自家中；

十、新年钟声敲响以后，可以燃放电子鞭炮，可以带领孩子上街向邻居和街人问好，不管认识不认识，让我们以微笑共同迎接新生活。

你可能笑话我小资情调，娘娘腔，甚至批评是“洋奴”，但我就想问你，凭什么，中国人就不能过上文明发达、安宁幸福的日子？

或有人认为太拘谨了，不够热闹，没有了年味。我想，可以从“阿拉上海宁”开始试验，因为热闹不一定就是迎新年的唯一方式，我们要守护爱惜粮食、体恤万物的中华优秀文化。